短期出家―牆裏牆外篇     

   不知那位哲人説過:「結婚就像一道牆,結了婚就在牆裏,未結婚即是牆外。牆外的人拚命地往牆裏鑽,好不容易鑽到牆裏,没多久又開始後悔並嚮往牆外。」您説衆生是不是非常矛盾?可也不知您曽否想過:牆上還有什麼人?他們總是慈眼視衆生,看盡人間悲歡離合,消遙自在地上求佛道、下化衆生―那便是出家衆。

 也不知從何時起?躍躍欲試地想出家衆的生活?聽説佛光山毎年都有擧辧短期出家,可是機縁老是不成熟,倒反而讓同修(内人)捷足先登,參加了佛光山1996年第24期的短期出家修道會。還因此治好了七年的纒疾―濕疹,對她而言是意外的収穫,可我是羨慕得要死!

 年過半百,雖不能像孔子所説的:「五十而知天命」,但也知道自己髪蒼蒼、視茫茫、齒牙動揺。再不參加短期出家,就會超過短期出家的上限年齡,搞不好連嚼花生、吃豆腐的力量都没有。那天心血來潮,突然下定決心:今年再不去,這一生大概就没機會了!寫了一篇短期出家用自傳,拜託福岡佛光縁的法師們,使出渾身解數,無論如何也得讓我參加年齡上不資格,但時間上比較適合我的38期短期出家修道會。大概師父們一方面受到我的真誠感動,一方面又對我的「光頭相」挺有興趣,所以報名的手續便進行的非常順利。

説起學佛因縁,那就必須從大學時代談起。1969年我考上了北醫牙醫系,讀了一個學期便休學重考。重考的期間才發覺自己的個性比較適合牙科,可是後悔已來不及。第二年又考上牙科,這次是高醫,我考慮的結果還是回北醫繼續學業。没想到就這様慢了一年,竟會在我未來的人生旅程上,造成那麼多的曲折和坎坷不平―這段故事暫且不表。

回到北醫後,突然間覺得生命好像失去了奮鬥的目標,内心充滿著無力感與失落、徘徊與絶望,就像行舟於茫茫大海,而毫無羅盤指南一般。我開始思索人生活著是為誰?是為何?人死後是往何處去?於是盲目地在哲學的領域内企圖尋找出答案。可惜的是西洋哲學只告訴我們如何生,却未告訴我們如何去死?

我很感謝星雲大師的指點,使我走出了自己造就的象牙塔。1971年佛光山第三期大専佛學夏令營,至今印像仍然非常深刻的是:大師在第一天晩上的座談會上告訴我們:「先放下你們心中一切妄想、雜念,仍至己有的傲慢、偏見。否則,入寶山必會空手而回,因為你們心中已裝得滿滿的破銅爛鉄,如何再裝得下金銀財寶呢?」。那十天,我就像海綿一様,飢渇似地吸飲著法水。正如大智度論云:「佛法大海,信為能入」。因為我深信:唯有以信心的手,才能採掘佛法的寶藏。下山後,我滿懐信心地接下了北醫慧海學社社長,開始一年從繁忙至充實、從頽喪至法喜的社團活動。

大學畢業、服兵役、住院醫師、結婚、生子、留學、就職、歸化、開業…牆外牆裏一幌二十年,隨著年齡的増長,佛教逐漸離我遠去。再回頭的因縁是:1993年日本成立了佛光山東京別院。

我之所以參加短期出家並不是想追求標新立異,或是在芸芸衆生中,表現自己鶴立鶏群、唯我獨尊。而是很單純的想體験一下大叢林的修行生活,一方面也是想了却多年來的一樁心事。至於是什麼「心事」呢?説來也就話長了,不説也罷!…一定要説嗎?那麼就長話短説吧!

1972年臺中明倫社第三期大専暑期佛學講座結訓後,我再度上了佛光山。這次我向大師提出在山上,我只想静修、閲經、看書、査資料而己。因為上一年的慧海社活動,總覺得自己忙碌得心身都有些空泛,更需要再次充實自己。那兩個星期睡在大悲殿後面,隨著打板生活起居、自由自在、無拘無束。臨走前一天才向師父們告辭,大師突然開口問我想不想出家?如果我不是剛去過明倫社?如果我不是長男?我想我應該不會考慮出家或不出家的問題,因為那本是我個人嚮往的生活。但我不能説臺中蓮社李炳南老師沒有潛移黙化地影響我,再者,家庭的包袱,對我而言也是一個沈重的負擔。更没想到的是:下山没多久便遇到我現在的「另一半」,從此走上了「你濃我濃」的不歸路。不過,我仍然很感謝大師曽給我一次機會,雖然我曽放棄。我也很感激大師尊重我的意見,雖然等到我了解「出家」的真義,但那也己是多年之後的事。因此我常常告訴我自己:這輩子没有因縁出家,那麼總得參加個短期出家吧!結個縁、過過癮、苦頭、消消業障!

同修要回去參加短期出家之前,曽經請教佛光山東京別院的法師,要帯什麼去參加短期出家?師父回答她:「帯個平常心去就好!」。回來她告訴我:「直到下了山,才體會到什麼是平常心!」。我安慰她:「能體會什麼是平常心?已是非常好的収穫了。」短期出家!我期待這一天的到來。希望回來後,還能留點氣力擠出一點靈感寫個:「短期出家―牆上篇」向大家報告。